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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個星期日值班，陳新源醫師收了幾個巴金森氏症的新病人。這些病人都是在西部的慈院定期追蹤，但是因為西部的儀器不足，因此轉介回花蓮總院做PD的study。因為遠離家裡的緣故，這些病人幾乎都有晚上睡不著、想早點回家的要求。

廖先生，一位從雲林林內來的病患，臉上總是掛滿笑容。他入院我去接他的時候，問他有沒有mask face的情況，他說，因為知道以後可能會變樸克臉，所以現在盡量讓自己面帶笑容。

後來我才知道，其實他做完測試之後，depression的程度很嚴重，每天晚上他都會來向值班醫師要安眠藥吃。第一次開了stilnox給他，沒有用，後來改給eurodin。

他看到我，無論在走廊上還是station旁，常常會停下無法自主的腳步，向我問好，有時候還敬禮，我也習慣拍拍他的肩膀跟他問候。我總覺得他的表情很複雜，堆在臉上的笑容背後藏著很多的心事，像是早已預知自己病情的將來，即將一步一步走入無涯的深淵，慢慢惡化，加重用藥，開刀，直到最後生活無法自理，然後死亡。對於一個50歲左右的病人而言，提前知道了自己的未來總是殘酷的。

今天在station裡，他又叫住了我，
「溫醫師，我要出院了，謝謝你的照顧。」
「回去以後要保重耶~」
他笑了笑，我也笑了笑。突然發現我的話是否有些傷人，保重又如何，巴金森氏症的未來，隨便翻書都查得到。他的笑還是很複雜，比起入院當天偽裝出來的笑容，又多了些許的無奈。

我突然覺得有點心酸。也許這個病人我一生只會照顧他這一次，可是他的將來呢? 這趟車程回去之後，回到他的家鄉以後，我好像從他的笑容當中，看到了他的未來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