媽媽,兒子今天送走了一個阿嬤。是一個年紀很大,大腸癌末期的阿嬤。她住院只有短短的五天,狀況從清醒到昏迷,從會和兒子有說有笑到昨天開始精神很差,變化得很快。

這幾天兒子查房,都只有看到外勞陪著阿嬤。家屬來的時候,只是問兒子,最多可以讓他們住到什麼時候。兒子看不出是子女對阿嬤不好,還是只是工作要忙,但是兒子看得出他們不想帶阿嬤回家。今天阿嬤不呼吸的時候,只有我和護士擠著氧氣罩,一旁的外傭收著住院的東西。阿嬤的身邊沒有家人陪伴,沒有人握著她的手,也沒有人喊媽媽阿嬤回家了...

媽媽,兒子邊替阿嬤扣著氧氣罩,一邊想著媽媽。不知道兒子該不該慶幸,在你離開的那一刻,有我陪在你身邊。我記得我還很職業病的摸了你的頸動脈,發現它不跳了。我靜靜的跟護士說不要救了,然後不自覺的哭了出來。我打電話給姐姐,本來我們準備替媽媽請假帶媽媽回家裡看看,姐姐先回家裡準備,可是姐姐一出門,就來不及了。我留在醫院收拾媽媽住院的東西,我還很堅強的微笑著向這段期間照顧過你的護理人員一一道謝。

我還記得我在醫院對面替你租了一張氣墊床,我靜靜的丟向汽車的後座,車子駛離慈濟醫院。在車上我哭到連路都看不清楚,可是我擦掉眼淚只想趕快趕回家。

媽媽,今天替阿嬤罩著氧氣罩的時候,不知道為什麼我想起了媽媽,然後我覺得阿嬤走得好孤單。如果依照民間習俗,阿嬤的靈魂浮出了身體看著我們替她急救,她會不會因為看不到自己的子女而感到難過呢?

媽媽,不知不覺已經第577天了。兒子腦海裡媽媽的影像,小時候媽媽帶我上下學的樣子,媽媽穿著洋裝的樣子,還有最後媽媽生病的那一陣子,都還歷歷在目。每一個生活裡的瑣事都可能讓我想起媽媽,然後陷入思念的情緒中。媽媽,兒子到了新的環境,也開始適應了。媽媽你在你的新環境,還適應嗎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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