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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我們今天生了一對雙胞胎。」「真的喔?!」每個人聽見的同時，都會發出讚嘆又開心的語氣，可是聽到我接的下一句話時，又馬上啞口無言。

「兩個都死了。」嗯，今天婦產科生了一對雙胞胎，可是兩個都死了。

潘小姐，33歲，懷孕22週，已經在醫院住很久了，過年前就來了。入院的主訴是懷孕20週的時候，有大量的陰道分泌物及子宮收縮，診斷是早期的破水。入院是為了安胎。

入院之後，替她打了安胎藥，前十多天，平安無事。只是破水的羊膜裡，羊水產生了又流掉，流掉了又開始產生。其實我們都心知肚明，這個胎兒大概保不住了。即使最後幸運的保住，太早破水的胎兒，出生之後腦性麻痺、肢體殘缺的機率也比一般胎兒大上好幾倍。更不用提一般早產兒容易有的，腦內出血、肺部發育不全、視網膜病變...只是因為這一胎是雙胞胎，所以我們所有的努力，是希望至少還可以留下另一個胎兒。

這一兩天，病人開始陣痛了。安胎藥的劑量不停的往上加，只是病人的情況還是一天比一天惡化，開始出現了規律的子宮收縮，這是要娩出胎兒的預兆。超音波看下去，連另一個胎兒都破水了。新生兒科的醫師也來了。如果破水的胎兒安不住必須產下來，那另一個胎兒也勢必會跟著出生。只是在懷孕不到24週的胎兒，體重不到500公克，肺部甚至還沒有肺泡的產生，即使產出，在台灣也還沒有存活的記錄。向家屬說明之後，家屬決定放棄。只是，要讓兩個在監測器上仍舊有心跳的小生命就這麼離開，對於醫師、家屬、甚至所有的產房護士而言，都是極度的於心不忍。甚至，有種像是在殺生的感覺。雖然如果繼續安胎下去，也只是違抗現代醫學發展的拖延而已，結局還是會一樣。

床推了進去，病人的子宮陣痛開始加劇。只是今天的產房很不一樣。今天的產房，每個人心情都很沉重，沒有平常大聲談笑的聲音，沒有要媽媽加油的聲音，也沒有爸爸開心拿著照相機在旁邊等候新生命的雀躍。鴉雀無聲的產房裡，主治醫師小小聲的告知媽媽在宮縮的時候就用力，一旁的爸爸早已泣不成聲，錄音機裡放著佛號。

胎兒太小了，一陣用力之後便從產道滑了出來，沒有哭聲，也沒有心跳。護士小姐還是把它擦乾淨，讓爸爸媽媽都抱一下。父母親口中不停的說著「對不起。」對著來不及面對這個世界的小baby說。哥哥出生後沒多久，弟弟也跟著滑出來，沒有哭聲，也沒有心跳。胎盤小小的，就同時供應了兩個小兄弟22個星期的養份。

爸爸陪著疲憊的躺在病床上的媽媽出了產房，我靜靜的清洗著器械。今天的產房，失去了迎接新生命的活躍，變得很安靜。